我曾是个瞎子,世界里只有导盲犬糯米和男友顾淮安。一夜之间,我重见光明,
却转头卖了糯米,和顾淮安提了分手。我的订婚宴上,他牵着糯米出现,红着眼问我为什么。
我挽着新欢,笑得残忍:我的眼睛好了,它没用了。至于你,也一样。没人知道,
我用一半寿命换来光明,而让他恨我入骨,是协议生效的唯一条件。
......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的璀璨光芒,映在我新婚夫婿傅云洲英俊的侧脸上。
宾客的恭维声此起彼伏,我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,仿佛我不是嫁女儿,
而是完成了一笔价值连城的交易。我端着酒杯,唇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,
目光却穿过衣香鬓影,落在了宴会厅的入口。那里,逆着光站着一个我刻在骨血里的身影。
顾淮安。他清瘦了许多,下颌线绷得死紧,一身洗得发白的休闲服与这场盛宴格格不入。
更刺眼的,是他手里牵着的绳子。绳子的另一头,是糯米。我亲手养大,
又亲手卖掉的导盲犬。糯米看见了我,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,拼命想朝我扑过来,
却被顾淮安死死拉住。整个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不速之客身上。傅云洲的脸色沉了下来,揽在我腰间的手臂紧了紧。
我却推开他,提着裙摆,一步步走向顾淮安。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,
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回响。星晚。顾淮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,
你告诉我,为什么?他问的,是为什么要抛弃他,又抛弃它。我停在他面前,
目光从他憔悴的脸,缓缓移到呜咽的糯米身上。然后,我抬起头,
挽住及时跟上来的傅云洲的手臂,笑得云淡风轻。因为我的眼睛好了,它没用了。
我顿了顿,迎着他骤然紧缩的瞳孔,补上最残忍的一刀。至于你,也一样。空气死寂。
顾淮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踉跄着后退了一步。他眼里的光,碎了。没用了……
他喃喃自语,像是不懂这三个字的含义,星晚,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。
我曾无数次抚摸过他的眉眼,在黑暗里勾勒他的轮廓。如今,我终于能清晰地看见他,
看见他眼底翻涌的痛楚、不解和绝望。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,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。
但我不能退。我需要他的恨。顾淮安,你闹够了没有?我抬高了下巴,声音冷得像冰,
我和云洲的订婚宴,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。你配吗?配吗?
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里满是悲凉,沈星晚,
你忘了是谁在你双目失明、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,守了你五年吗?
是谁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学,给你修了三年的盲人打印机?是谁为了让你不孤单,
把糯米带到你身边?他每说一句,我的心就被凌迟一寸。那些浸在黑暗里的温暖,
是我唯一的光。可现在,我必须亲手将它熄灭。所以呢?我冷漠地打断他,
你的意思是,我要为了报恩,陪你耗一辈子?顾淮安,我看得见了,我值得更好的。
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,但云洲可以。我扬起戴着订婚钻戒的手,
那颗硕大的粉钻刺痛了他的眼。滚。我吐出一个字。糯米再也忍不住,
挣脱了顾淮安的手,猛地朝我扑来,用头亲昵地蹭着我的腿。我身体一僵,
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弯腰抱住它。把它带走。傅云洲适时地挡在我身前,
语气冰冷地对保安说,把这位先生和他的狗,请出去。顾淮安没有反抗。
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,像是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。那眼神,不再是悲伤,
而是彻骨的冰冷和……恨意。他牵起糯米,转身的瞬间,我清晰地听见他说:沈星晚,
你会后悔的。在他转身的刹那,我的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
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植入,又迅速归于平静。我知道,协议开始生效了。宴会不欢而散。
回到傅云洲为我准备的别墅,我脱掉高跟鞋,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沙发里。感觉怎么样?
傅云洲倒了两杯红酒,递给我一杯。他的语气里没有关心,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。我没有接,
只是盯着他问:他走了吗?走了。傅云洲在我对面坐下,优雅地交叠起双腿,
顾淮安的初始恨意值已经达到了32%,恭喜你,沈小姐,开局不错。
他晃了晃手腕上那块看似普通的手表,表盘上显示着一串波动的数据。那不是时间,
而是顾淮安对我的恨。一个月前,我就是被这块表的主人,带进了一家名为永生科技
的公司。他们告诉我,可以给我移植最完美的眼角膜,让我重见光明。代价是,
我一半的寿命。以及一个附加条件。我们检测到,你和一位名叫顾淮安的男性之间,
存在着极强的精神链接。这种链接,会干扰我们生命转续的稳定性。所以,
协议生效的条件,就是你必须让他对你的恨意值,达到99%以上。那个叫傅云洲的男人,
也就是我现在的未婚夫,当时就是用这样毫无感情的语调,向我宣读条款。
如果失败呢?我问。眼角膜会被回收。你付出的那一半寿命,也拿不回来。
我别无选择。失明的第五年,我摸到了医院的诊断书。我的视神经正在不可逆地萎缩,
再不移植,我这辈子都将与黑暗为伴。而顾淮安,为了给我治病,
已经卖掉了父母留给他的房子,没日没夜地打三份工。我不能再拖累他。在想什么?
傅云洲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。在想,你的演技很好。我扯了扯嘴角,在宴会上,
你看起来真的像个被挑衅了的未婚夫。傅云洲轻笑一声:彼此彼此。
沈小姐那句『你配吗』,也说得情真意切。他的话像针,扎在我最痛的地方。我闭上眼,
不想让他看见我眼底的脆弱。下一步计划是什么?让他失业。
傅云洲的语气轻描淡写,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,顾淮安是个建筑设计师,对吗?
我查到他最近在跟一个叫『星光』的公益项目,为山区孩子设计学校。
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。我的心猛地一沉。你想做什么?让他的梦想,变成泡影。
星光项目,我知道。顾淮安为此熬了无数个日夜,设计稿改了上百遍。他说,
那是他要送给我们的未来的礼物。他要在山顶的学校里,给我装上最好的望远镜,让我看
见最亮的星星。如今,傅云洲要我亲手毁掉它。我做不到。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傅云洲放下酒杯,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:沈小姐,别忘了我们的协议。恨意值停滞不前,
对你没有任何好处。他手腕上的表盘闪烁着红光,上面的数字32%刺眼无比。
他的痛苦,就是你的良药。傅云洲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明天,
项目的投资方会举办一场酒会,我会带你出席。你需要做的,就是让所有人知道,
顾淮安的设计,是你『剽窃』给我的。你疯了!我站了起来,那是他的心血!
所以,毁掉它,才最有效。傅云洲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,沈小姐,你没有选择。
是的,我没有选择。第二天晚上,我穿着傅云洲为我准备的昂贵礼服,出现在了酒会上。
傅云洲以傅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,向投资方高调展示了一份设计图。那份图纸,
和我记忆里顾淮安描述过的分毫不差。傅总真是年少有为,这份设计稿充满了人文关怀,
我们非常满意!投资方的王总赞不绝口。
傅云洲笑着将我揽入怀中:主要是我未婚妻的功劳,她也是个极有天赋的设计师。
我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,那些赞美像一根根毒刺,扎得我体无完肤。就在这时,
酒会的大门被推开。顾淮安冲了进来。他显然是刚从工地赶来,身上还沾着灰尘,
手里紧紧攥着一卷图纸。王总!他越过人群,径直走到投资方面前,
那份设计图是我的!傅云洲,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窃贼!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王总皱起眉头:年轻人,饭可以乱吃,话可不能乱说。这份设计,是傅总……
是我给他的。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全场听清。顾淮安猛地看向我,
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。我迎着他的目光,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拿起他手中那卷图纸,
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冰桶里。顾淮安,我早就告诉过你,你的东西,太廉价了。
我挽着傅云洲,笑靥如花:你的才华,配不上你的野心。但没关系,我可以帮你实现。
用你的设计,换傅氏少夫人的位置,这笔买卖,我赚了,不是吗?
冰桶里的香槟浸湿了图纸,晕开大片墨迹。那是顾淮安一笔一画勾勒出的梦想,现在,
它被我亲手毁了。沈星晚……顾淮安的嘴唇在颤抖,他看着我,
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。你……怎么敢?我为什么不敢?我笑得更灿烂了,
你的就是我的,我拿来用,有什么问题吗?那不是你的!他终于爆发了,
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,那是我要为山区孩子盖的学校!
你怎么能……怎么能拿它去做交易!手腕传来剧痛,可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。放手!
傅云洲厉声喝道,将我拉到他身后。两个保安立刻上前,架住了情绪激动的顾淮安。
把他轰出去!投资方的王总脸色铁青。顾淮安没有挣扎,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,
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翻涌的恨意。我真后悔。
他一字一顿地说,沈星晚,我后悔认识你,后悔爱上你,我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!
我真瞎了眼才会爱上你。胸口的刺痛感再次袭来,比上一次更尖锐,更持久。
我强忍着没有倒下,甚至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。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,
我才腿一软,几乎站立不稳。傅云洲扶住了我。干得漂亮。他在我耳边低语,
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。我抬起手腕,看到他那块表上,数字疯狂跳动,最后停在了65%
。一半多了。我的视力,稳固了。代价是,顾淮安被整个行业封杀,背上了闹事
、谎报的污名。而我,成了踩着他上位的,卑鄙无耻的才女设计师。
全城都在骂我狼心狗肺,忘恩负义。顾淮安的挚友陆泽,更是直接冲到别墅门口,
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半个小时。我没有出去,只是隔着窗帘,静静地看着他。陆泽骂累了,
最后吼道:沈星晚,淮安已经被你毁了!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,谁也不见!
你满意了?你开心了?我当然不开心。我的心,早就跟着顾淮安一起,
被关进了那间黑暗的屋子里。接下来的半个月,风平浪静。傅云洲说,恨意值稳定在65%,
不好不坏。他现在处于自我封闭阶段,外界的刺激很难影响到他。傅云洲分析道,
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突破口。我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擦拭着我的眼睛。重见光明后,
我爱上了这种感觉。每天清晨,我都会坐在窗前,看着阳光一点点照亮世界,
看清树叶的脉络,看清远处飞鸟的翅膀。这是顾淮安用他的痛苦换来的。我不能失败。
糯米。我轻声说。傅云洲挑了挑眉:你想从那条狗下手?
它是顾淮安现在唯一的情感寄托。我垂下眼帘,也是他恨我的另一个源头。
傅云洲似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。他动用关系,很快就查到了顾淮安现在的住处。
那是一个破旧的老城区,租金便宜,环境嘈杂。我换上一身普通的衣服,戴上墨镜和口罩,
独自去了那里。远远地,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顾淮安瘦得脱了形,正牵着糯米,
在楼下的小公园里散步。他看起来很沉默,只是机械地走着。糯米却很不安,
不停地东张西望,鼻子在空气中嗅着什么。突然,它停下脚步,朝着我藏身的方向,
发出了兴奋的叫声。顾淮安被它拽得一个趔趄,顺着它的方向看了过来。我心头一紧,
转身想走。已经来不及了。沈星晚?他的声音里带着不确定。我停住脚步,缓缓转过身,
摘下了墨镜。看到我的瞬间,他眼中的麻木瞬间被冰冷的恨意取代。你来这里做什么?
他将糯米紧紧拉到身后,像是护着什么珍宝,来看我有多落魄吗?我来带它走。
我指了指糯米,直接说明来意。顾淮安愣住了,随即怒极反笑:你说什么?带它走?
沈星晚,你凭什么?凭我是它的第一任主人。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,
当初卖掉它的时候,我就在合同里加了一条,我有权随时把它买回来。这是合法的。
当然没有这种合同。这份文件,是傅云洲伪造的。顾淮安显然不信,他一把夺过文件,
快速地浏览着。当他看到末尾那个熟悉的,我的签名时,他的手抖了一下。
你……早就计划好了?是。我点头,毫不犹豫地承认,
我只是暂时把它寄养在你这里。现在,我要把它接回去了。我不准!
他将文件撕得粉碎,糯米是我的!你已经抛弃它一次了,你休想再带走它!
糯米似乎听懂了我们的对话,焦急地在我们之间来回打转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哀鸣。
顾淮安,别逼我走法律程序。我冷冷地说,你斗不过我的。我的话,像是一把钥匙,
打开了他压抑已久的愤怒。沈星晚!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我,你到底想怎么样!
你已经毁了我的事业,毁了我的一切!现在连糯米你都不肯放过吗!它到底做错了什么!
它没错。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错的是你。错在你还对它有感情。
只要是你在乎的,我都会一一夺走。直到你对我,只剩下恨。顾淮安彻底被激怒了。
他像一头失控的野兽,朝我扑了过来。你这个疯子!我没有躲。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,
他只是抓住了我的肩膀,用力地摇晃着。告诉我!这不是真的!你不是这样的人!星晚,
你到底怎么了?他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,可他心底深处,竟然还对我抱有一丝幻想。
这不行。傅云洲说过,怜悯和同情,是恨意最大的敌人。我抬起手,用尽全身力气,
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。啪的一声脆响,在寂静的公园里格外清晰。顾淮安被打偏了头,
整个人都懵了。清醒了吗?我甩了甩发麻的手,我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沈星晚了。
我不再看他,弯腰,解开了糯米的绳子。糯米,跟我回家。糯米呜咽着,看看我,
又看看顾淮安,不知所措。你敢!顾淮安回过神,声音嘶哑地吼道。我没有理他,
径直朝公园外走去。糯米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迈开步子,小跑着跟上了我。它终究,
还是选择了我这个抛弃过它的主人。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视线。充满了恨,
充满了绝望,还有一丝……我看不懂的,破碎的东西。我不敢回头。我怕一回头,
所有的伪装都会土崩瓦解。坐上车,我立刻对司机说:开车!车子绝尘而去。后视镜里,
顾淮安的身影越来越小,他没有追上来,只是像一座雕塑,孤零零地站在原地。我拿出手机,
傅云洲的短信已经发了过来。恨意值,89%。干得好。只差10%了。我闭上眼,
将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。糯米把头搁在我的膝盖上,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,
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哼唧。我伸出手,想要摸摸它,手却在半空中停住。车里的冷气开得很足,
我却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。快结束了。沈星晚,再坚持一下。马上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
回到别墅,傅云洲正在客厅里等我。他看到我身后的糯米,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。
看来,计划很成功。还差10%。我疲惫地说。不急。傅云洲走到糯米面前,
蹲下身,似乎想摸它。糯米警惕地后退一步,冲他龇了龇牙。傅云洲也不恼,站起身,
掸了掸西裤上不存在的灰尘。狗就是狗,只认一个主人。他意有所指地说。
我没心情跟他打哑谜:最后一步,是什么?让他彻底绝望。
傅云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,沈小姐,你有没有想过,
顾淮安为什么这么爱你?我愣住了。因为,你曾经是他的光。傅云洲缓缓道来,
一个失明的,却坚韧不拔的女孩,激发了他的保护欲和爱意。他爱你,
就像爱一个残缺的艺术品。现在,艺术品完整了,甚至变得比他更耀眼,更强大。
他原有的心理平衡被打破了。他恨你,但也有一部分,是在恨他自己的无能。所以,
要让他彻底恨你,你就要毁掉他心中那个,曾经美好的你。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你想让我做什么?我要你,去告诉他,你从没爱过他。傅云洲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
你跟他在一起,只是因为你瞎了,需要一个免费的保姆。现在你眼睛好了,
自然要一脚踹开。这还不够。你还要告诉他,你肚子里的孩子,是我的。
我的大脑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我……没有怀孕。很快就会有了。
傅云洲递给我一份文件,这是孕检报告,伪造的。日期是一个月前,你跟他分手的第二天。
我看着那份报告,手脚冰凉。这太残忍了。这不仅是在诛他的心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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